【康养胜地 人文兴义】安龙的荷

安龙多荷。往东，还没出城，便见是大片的荷了。

安龙多荷，缘于这里有个让人迷醉的招堤。传说自古以来，安龙东为一片汪洋，终日里碧波粼粼。清康熙三十三年，即一六九四年的，安龙镇游击招国遴为防海水泛滥，捐银两千两，率工匠开山凿石，经一年多时间，筑起石堤。后人们为了纪念招国遴的善举，便将此堤取名曰“招堤”。

我想，自从有了这招堤，这里便有荷了。据史料记载，那时招堤的荷，非常壮观。往东十里，都是荷，连绵数千亩。清代道光即有人写诗赞之：

蒲蔬绿映海坪平，

出水荷花别样鲜。

十里香风红粉聚，

采莲歌动采莲船。

“十里香风红粉聚，采莲歌动采莲船”，循了这情景，循了这歌声，我把这三百年的画面拉近我的眼前，一个人融入这十里荷塘，去嗅那醉人的荷花清香。

进了招堤，便见有一石碑坊立于眼前。碑坊两旁还有翠山亭、一览阁、醉荷亭、涵虚阁等，均有那楹联词赋，专道这招堤的好和这荷花的香。“十里荷花撑绿伞，百顷碧波荡轻舟”“亭阁柳芰柏辉映，山川景色迷游人”……

在这里，我最爱张之洞七岁时写在半山亭上的那些文字，才七岁，那时他这样描写招堤的景像：“……这招堤，朝暮则是柳岸晓风，芦花残月，云腾碧嶂，日落深林”，晴天则是“沙明荷净，舞翠摇红，竞秀于汀止”；雨天则是“柳眉烟锁，荷盖深宜，迷离于远岸……”

我居住的这座城市离安龙说远亦不远，说近亦不近，止于一百六十余里。乘车需两个时辰，步行需一两天。

就因了那招堤，也因了那诱人的荷香，也就有事无事的，便往那安龙走，去嗅那荷香。

记得第一次进安龙，那是在十几年前了。在还没去安龙之前，便是听了人们说那荷的气势，满沟满坝的，一片绿。初春时节，在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那荷便在那招堤的泥沼里，露了那嫩嫩的芽，随了那风儿吹着，日头照着，那荷更是肆意地长。到了初夏时节，那蒲伞一般大小的荷叶，便是覆盖了整个招堤。荷叶的下面，便有那粉红色的金鱼儿在浅水中往来游弋。有时也有水鸟和野鸭，在水中穿梭觅食。偶尔有行人从道上经过，鸟就在你的面前扑腾飞起，既惊了水中的鱼，也惊了一心沉浸在招堤美景中的行人。

待时令到了仲夏，那满塘的荷花，渐尺开了。先是冒了个尖儿，一两天的时间，有时也就一个夜晚，便盛开了，泛泛的，绽放在那绿色的荷叶之上。这个时候，也就引了众多的游客，来这里观花赏景，万般的惬意！

那时我到安龙，也是炎炎的夏季，那荷是开得繁茂的。我踏着荷的清香，拖着懒散的步履，看荷与花之间轻摇的小舟，读采莲的意境。夜幕降临，我沽酒两蛊，便一个人又来到荷塘，伏卧于天与地之间，聆听花开的声音和清脆的蛙鸣……

“把钓人来，一碧荷，采莲舟去，双浆摇红，渔唱绿杨，棋歌黄叶，鹭眠荻屿，鱼戏莲房。”这招堤，这荷塘，便是有了江南水乡的景致。

在有一年的暮冬时节，我看到了荷塘的另一番情景。

那是在五年前，因了我一个人在兴义无趣，便受了朋友之邀，于大年三十赴安龙，于招堤边，和大家一起过年。

一夜无活，大年初一早起，个人来到招堤。新年，亦是暮冬初春，但是这里却没有春的迹象，往日花红叶绿的景象不在，只有荷的枯叶，一派残败，春、夏、秋那稠稠的人影，也了无踪迹。只有那守塘的老人，裹了厚厚的棉衣，一双无神的眼晴上下打量着我。他看我进得招堤来，便提高了警惕，无力的声音高了些，“干什么的？”“逛招堤，赏荷景。”我答。“荷都不在了，赏甚荷景？你八成是疯了，八成是疯了……”老人絮絮叨叨地念着，似对我说，又似自言自语。

看着这絮絮叨叨的老人，看着这满目凄清荷景，我说：“老人家，你知道吗，花红叶绿是风景，一派残败也是风景……”

那老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又似懂非懂地摇摇头，我便自顾从心里感慨起来。

这荷，犹如人生。我虽只走过了几十年的光景，也如这荷一般花红叶绿过，也亦如这荷一般枯萎凋零过，也想如这荷一般“出淤泥而一尘不染”……

在招堤，不管老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，我便是自顾走了去，成亦是风景，败亦是风景！

“招堤残荷是风景，独自醉了失魂落魄人。三千万钱随风去，醉卧此处听蛙鸣……”

时间过得好快，一晃便是五年没有到安龙了……只是陆陆续续的听到一些消息，那荷塘早已被扩宽了去，全部种了荷，荷花是一年比一年的开的茂盛了……

我想，那应是一道极致的风景！

责任编辑 陈婷

二审 戴宏瑶

三审 彭原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