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康养胜地 人文兴义】再品“安龙八景”之“天榜连云”

天榜山上有仙人和仙人洞，这不是传说，《兴义府志》“方外传”有记载。天榜山在城西北半里，峭壁嵯峨，上有古刹，有仙人洞。《方外传》载：昔有道人名叫陈复恩，具有摄精养性之术，尤精医术，常为人治病；陈复恩极具膂力，工于铜棍。年近百岁，仍然康健，携药篮行走若飞。据说，一日凿崖为室，静坐其中仙逝。其徒弟立碑封洞，以作标识，俗呼之为仙人洞。

天榜山之所以得名，源于山顶有一段崖壁，就像科举时代的进士榜，悬于府城之西北天空，昭示府城科甲兴盛。然在当今，人们竟然将天榜山称之为“大扁山”，因这座山长得高大，但不圆润，呈扁薄状。我曾经和小伙伴到大扁山，去寻找传说中的仙人洞。但最终我们没有“仙遇”，没有找到仙人洞，更没有看到那扇“仙人门”，与仙无缘。

但天榜山毕竟还是天榜山，不因俗称大扁山，而失去仙风道骨，失去天资、文采，有知府黄世文诗《天榜连云》为证。

蕊榜高悬近斗城，风云常向此中生。

青山有客书浓淡，碧落谁人注姓名。

雁塔题名占叶兆，鹿鸣雅句可同赓。

地灵此郡多佳士，拭上扶摇九万程。

天榜连云 丁洪军 摄

我认为，黄世文《天榜连云》的诗作特色，在于“用典”二字。利用典故，可以起到抒情言志、表明心态的作用。同时，用典可以延伸历史文化渊源，让诗作更加厚重。

首联“蕊榜高悬近斗城”中的蕊榜，是有由来的，蕊榜即进士榜。语出杨慎的《艺林伐山》：“唐人进士榜必以夜书，书必以淡墨……世传大罗天放榜于蕊珠宫，故又称‘蕊榜’。”按道教的说法，最高天为大罗天，蕊珠宫是神仙居所。在科举时代，以得第为“登仙”。后来“蕊榜”亦指乡试榜。如是说，天榜山临近的小城，乃风生水起、奇才辈出之地。

颔联“雁塔题名占叶兆”中的“雁塔”，系唐玄奘所建，位于西安慈恩寺中。唐朝新中进士，均在大雁塔内题诗。“雁塔题名”是进士及第的代称。

颈联“鹿鸣雅句可同赓”中的“鹿鸣”，指的是鹿鸣宴。在唐代，乡贡试结束后，县官要举办酒礼，会属僚，设宾主，陈俎豆，备管弦，奏《诗经》中的《鹿鸣》曲为宴席助兴。明清沿用此制，于乡试放榜次日设宴，歌《鹿鸣》，跳魁星舞。一般由巡抚主持此事，内外帘官、新科举人均参加宴会。

尾联“拭上扶摇九万程”中的“扶摇”，出自李白诗《上李邕》：“大鹏一日同风起，扶摇直上九万里”。

此外，诗咏天榜山的还有三人。

一是兴义府人，乾隆石阡府训导杨彦徵，在他的《静斋诗草》中，收有《南望天榜山》一诗：“身在元龙百尺楼，奇峰尽入眼中收。一行秋雁穿烟过，几片闲云带岭浮。又见庐山真面目，独携斗酒赏林邱。来春有约登天榜，可许题名最上头。”

二是兴义府人，道光思州府教授李他山，在他的《旨远集》中收有《九日天榜山登高》：“去年客里重阳过，今日重阳客后回。尘事已随流水远，菊花又向故园开。人家树半炊烟出，城郭峰高雁影来。遮莫黄昏正风雨，诗成幸未被租催。”

三是兴义府人，道光望都知县邬井南，在他的《秋舫诗草》中，有一首诗题同是《九日天榜山登高》的诗，前四句脍炙人口：“万壑松风一啸秋，手扪天雨落红流。登临岂借白衣酒，酩酊难销青眼愁。”

回过头来，再说说天榜山下的十八学士陵园，我曾经无数次到过那里复习高考。看到里面安葬的，是永历皇帝朱由榔的十八个文臣。他们都是虔诚面壁，十年寒窗，最终金榜题名的。尽管他们追随永历帝到安龙，同日在此殉难，最终安葬在一座坟墓中。但从他们的《临刑诗》中，不仅看见他们的赤诚、坚贞和悲壮，同时也欣赏到他们的灿然文采，让我慨叹不已。

十八学士陵园中有一栋房屋，额名“虚舟”，让我好生不解其义。无数次我在其中徘徊，感到高考之路的艰难、迷茫，似乎看不到希望。一天，我再次来到虚舟下面，从下再往上看，天空是蔚蓝的，还有波浪形的云彩，在不停漂浮着。整个房屋的轮廓，恰似一艘“书舟”，在天空行进。

我知道，这是一种虚拟，一种幻境。但我还是得到了一种启示：那就是学海无边，回头未必就是岸。只有奋力作舟，不能停息，才能看到理想的彼岸。第二年高考，我终于榜上有名，到省城就读大学。我的一篇名为《虚舟》的散文，也有幸刊登于《贵州日报》副刊。我想这些都是虚舟，是天榜山的磁力所致。

责任编辑 陈婷

二审 戴宏瑶

三审 彭原清